('容音今天忙了一天,身体有些累,精神却很好。她在这里认识了不少姑娘,她们年纪比她大,但却一点架子也没有,反而见她有一副好手艺,很是尊敬她,大家凑在一起,叽叽喳喳地说话好不热闹。
她听到孟楼这样说,有些惊奇,“你是在等我吗?”
孟楼没吭声,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切。
今日容音不在,他实在是没趣。练剑又扯住背上的伤口,他也不能再做大动作,但他又闲不下来,一会儿起来在屋里转转,一会又坐下来擦擦剑,闲着无事,还把桌子擦了一遍。
好不容易熬到上午,想着容音该回来了,等到太阳西斜,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。
容音:“怎么了?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孟楼摇了摇头,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,声音低了下去,“没什么,只不过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有些无聊。”
“哦,这确实。”容音没想到这一点。她今天见了很多人,又和很多人说了话,听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事情,所以纵使忙了一天,心情也是轻松的。
但孟楼跟她不一样,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个小房间里面,没什么事情可做,想找人说说话也是能理解的。
容音面上有些歉疚,“今日前院太忙了,所有的姑娘都要试一遍妆,我一刻也没闲着。明天应该就没这么忙了,到时候我忙完了就早点回来,好不好?”
她这副跟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孟楼有些不自在,他把脸埋在枕头里,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耳朵,声音闷闷地像是挤出来,“嗯。”
容音又道,“你要是实在无聊,可以出去逛逛,这两天花楼里没什么人,也不用担心怕被人发现。你一个人觉得无趣,也可以去前院找我,那里有很多人,你可以跟别人说说话,也能交到一两个好朋友。”
孟楼摇头拒绝,“不去。”
“为什么?”容音坐在凳子上,捧着一面小铜镜,手中卸妆的动作停下,疑惑地望他。
孟楼抠了抠床单的纹理,声音瓮瓮的,“说了不去,就是不去。”
他向来洁身自好,什么花楼和青楼更是从未踏足过一步,纵使在门派里,有一些人凑在一起讲荤段子,他也都是远远的避开。如今为了保命躲在这里已经是他所能容忍的极限了,再让他悠哉悠哉的到处乱逛,是万万不可能的。
容音见他实在不愿意,自然也不勉强,“那好吧,那你就每天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,不要乱跑。要是上午不忙,我就中午回来吃饭。”
“你来回跑会不会太麻烦?”
“不会。”容音想了想,“前院到这里也没多远,顶多一盏茶的时间。况且中午在这里吃,我还能睡会觉。前院人多,也吵闹,她们也没午休的习惯,我也没办法睡。”
脸上的脂粉已经擦掉,容音走到角落的盆架前,捧起水把脸洗得干干净净。
她洗过脸,又擦了牙,这才绕到屏风后,孟楼的视线一直跟着她,见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,连忙扭过头去,不再看了。
两人在一起同吃同睡了这么久,那些本该恪守的边界和规矩,早就变得不清不楚,但孟楼心中有一条小小的线,始终坚守着,不敢越出一步。
容音把自己脱下的衣服挂到屏风上,突然问,“这里有浣衣人吗?”
浣衣人就是帮忙洗衣服的人,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些女子以此谋生。容音在家中时衣服都是由婢女帮忙洗的,出来之后她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洗,索性直接不洗了,她带的衣服也多,每日换一套也够用。
但前两日她们的马车被抛下,衣服全都在里面,容音只剩下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,和一套新买来的男子衣袍。
孟楼,“你要洗衣服?”
容音点了点头,“我身上只有这么两套衣服了,再不洗就没衣服换了。这里要是有浣衣人的话,我就让她帮忙洗一下。”
“应该是有的?”孟楼想了想,“明天我出去问问吧。”
容音一边往自己身上撩水,一边点头,好,那你早去早回,你身上还有伤,不宜走太多路。要是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找到,就回来吧。
她言语中尽是关心,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一样在照顾,孟楼小声哼哼,“我才没这么娇弱,你放心好了。”
他声音不算大,容音只顾着洗澡,也没听到,便也没有再回他。
*
第二日,容音仍旧是醒来后就走了。没人打扰,孟楼睡到日上叁竿才醒,他刚洗漱过后,厨房中的伙计便端着药碗和鸡汤来了。
孟楼看到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便觉得舌根发苦。
伙计将托盘放下,“这是今日的鸡汤和药,公子喝完后把碗放在这里就好了,中午我来给公子送饭时一并带走。”
孟楼颔首,“多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