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小姐在家中一通闹,雷老爷被吵吵得头疼,雷夫人便出了个主意。雷家特意花重金寻得一位远近闻名的高人,专程给风少爷和雷小姐重合八字,合来合去合出个大凶。倒是凑巧看到雷少爷的八字时,高人惊喜万分地说风雷两位少爷乃是千年难遇的天作之合,换成他必能将风少爷唤醒。
消息报到风家,风老太爷只求能保得孙儿一条命,自然没有不应的。至于那位高人如何会凑巧看到雷少爷的八字?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会去在意。
就这样,雷禹被人一通拾掇,再给塞进花轿抬到了风家。
雷禹好不容易消化了脑中信息,剧烈的头疼才终于停歇,身体也渐渐恢复力气。此时,他发现自己已被两名喜娘压坐下来,盖头也被秤杆给挑开了。
他转动着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环视四周,发现自己已经进到喜房,正坐在红纱飘飞的喜床上,身侧盖着鸳鸯戏水红喜被躺在床上的便是他的新婚夫婿。
刚才挑开盖头的喜娘还站在雷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连串吉祥话,吵得雷禹恨不得用盖头把她嘴给堵上。
好不容易她说完之后消停了,另一名喜娘又端着两杯酒水凑过来。
雷少爷,快把这交杯酒喝完,礼便算成了。
雷禹揉着脑门,没好气地说:你看他这样子,像是能把酒喝下去的?你是准备撬开他嘴硬灌啊?
两名喜娘面面相觑,却也不敢说省了这步骤。毕竟先前拜天地都给省得差不多了,若是再不喝交杯酒,这算成的哪门子亲?万一老天爷不认帐,不肯把风少爷放回来她们可担不起这么大罪过!
雷少爷,您给想个法子吧,这酒真不能不喝两名喜娘一同哀求道。她们心里泛苦,却又得保持住脸上笑容,一时间表情都变得说不出的诡异。
雷禹看得打了个寒战,又受不住她们一叠声地求,只得道:好了好了,喝喝喝,我喝行了吧!
说完,他抬手拿起其中一杯,一仰头,豪迈地一饮而尽。
等他再伸手去拿另一杯时,喜娘却吓得把托盘转到一边:哎哟我的雷少爷啊,您可不能自个儿把两杯都喝下去。
雷禹瞪她一眼:不是你让我想法子的?那就把酒拿来!
那喜娘被他一凶,只好犹犹豫豫地把托盘转回来,眼睁睁看着酒杯被拿走。
雷禹再次仰头把酒倒进嘴里,接着便在两名喜娘的注视之下转向床内压下身子,亲在他那个晕迷夫婿的嘴上。
两名喜娘先是惊恐地瞪大眼睛,却在片刻之后见到风少爷的喉头动了动,显然是咽下了酒,便又齐齐松一口气。
雷禹直起身,用拇指抹掉嘴角的酒渍,扬眉问道:可以了吧?
两名喜娘立刻咧出大大的笑容,点头哈腰地恭维:还是雷少爷有办法!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少爷休息了,门口有小厮候着,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唤一声。
一说完,两人马上转身溜之大吉。
待她们出门之后,雷禹才再次侧过身去看床上的人。
那人闭着双眼,睡得极为安详。
雷禹被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袍绊得难受,干脆弯身脱鞋缩上床,才伸手去轻拍那人的脸。
风恒,风恒。
但,风恒没有一点反应。
雷禹一歪身子,躺到他身边,对着他耳根吹了口气,柔声轻唤:风小少爷,该起床了。
然而,他没把风恒叫起来,倒是把自己说困了。
那阵困意来势汹汹,雷禹瞬间就觉得眼皮要撑不住。
他想抬手掐自己一把,但手臂已经不听大脑使唤。
下一刻,他就脑袋一歪,靠着身边人沉沉睡去。
☆★
雷禹睁眼醒来之时,先是看到一双漂亮的丹凤眼,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,淡色的眼眸剔透得像最名贵的宝石。
他脑子还迷糊着,张嘴就来了一句:亲爱的,你醒了。
那双丹凤眼眨了眨,接着,一道沙哑的微弱声音响起:你叫我什么?
雷禹渐渐清醒,晃了晃脑袋,不解:自己刚才说了啥?
他皱眉想了下,没想起来,便没为难自己,而是自顾自坐起身,开始回顾自己现在的情况昨天他嫁到了风家,给晕迷数月的风家小少爷冲喜
雷禹:!
他猛地转回头,吃惊地张大嘴:你醒了?你竟然真醒了!
那双丹凤眼再次眨了眨,风恒气若游丝地开口:你是谁?为什么会睡在我身边?
雷禹却是顾不上回他的话,甚至连鞋都没顾上穿,直接跳下床跑到门边把门一开,就冲着外面大喊一声:风少爷醒了!
风家的宁静早晨就此被打破。
最先赶来的是杨管家,他见到醒过来的风恒顿时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,却也还记得吩咐人快去请大夫。接着风老太爷和风老夫人也过来了,他们被最近一直住娘家的两位女儿搀扶着坐到床边,一家子人都围住风恒又哭又笑。
那边有三位女眷,雷禹不好凑过去,便盘腿坐在外间的小榻上,抱着几盘昨晚放在房中桌子上的点心啃。
点心已经冷了,不过此时刚入暮春,夜间尚且寒凉,放一晚上倒也没坏,而且味道还真不赖。现在风家估计顾不上吃早饭,他得先垫垫。
啃着啃着,雷禹突然歪了歪头,小声嘀咕:奇怪,我好像忘了什么事
但他左思右想都实在想不起来,也就放开了不再纠结。
内屋的热闹直到大夫来了才平息。
老大夫细细地给风恒检查了一番,开口恭喜:脑内淤血已消,往后只需慢慢调养便好。就是双腿经脉尚有堵塞,短时间内会不良于行,但只要风少爷配合老夫的治疗,一年半载的便可重新行走。
得了大夫的保证,风家众人才彻底放下心,整个风宅顿时喜庆得如同过年一般。
而雷禹作为冲喜成功的大功臣,自然是被风家奉为了坐上宾。
雷禹如今可算是咸鱼翻身,扬眉吐气了,有风家在背后撑腰,他在城里可以说是想干嘛干嘛。可唯有一点他还得和风小少爷一个屋里睡着。
毕竟风老夫人拉着他的手苦苦请求他这位贵人陪伴风恒到痊愈为止,他实在是顶不住老夫人的护犊深情,不一会就败下阵来,满口保证会把风小少爷照顾好。
既然亏下口接了这差事,雷禹倒也没有马虎对待。何况风小少爷长得实在是好,即使久病也未损几分英挺之色,人又乖巧有礼,让他一见之下就想好好捧手心里宠着。
雷禹和风恒同吃同睡,喂饭喂水穿衣梳头全是他亲力亲为,甚至连洗澡如厕他都一手包办。他还专程提了两坛子好酒去找那位童老大夫,换来一套按摩手法,每天给风恒按摩全身。
第一次按摩时,风恒被他按了个满脸通红,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说:这些事情,让小厮来就好了,何必你劳累。
雷禹看着那只没被长发盖过去的红耳朵,笑道:我的夫君,我来照顾不是理所当然?